思辯、傳統,不能成為人苦難中的安慰
這章是一個新段落,約伯面對苦難時,他的朋友各自表達自己的想法,現在展開第二回合的對話,是一個辯論。在第一回合,以利法在第四、五章首次發言,這次在第十五章,繼續用上次的論點回應,但比第上次加強了語氣。以利法的話句句有力,然而他並不知道約伯有甚麼罪。天上上帝與魔鬼對話,地上是沒有人知的,但以利法說每句話都非常肯定約伯有罪。
以利法說話的底氣來自於他思辯的能力、對傳統宗教的熟悉,甚至是他長者的身份,並且在朋友中被認為充滿智慧。然而,說話有力卻不能成為人的安慰。
一、苦難中應當沉默無感? (v.1-6)
「提幔人以利法回答說:智慧人豈可用虛空的知識回答,用東風充滿肚腹呢?他豈可用無益的話和無濟於事的言語理論呢?」(v.1-3)以利法提出約伯所說的話是憑經驗,沒有論據,並帶著情緒。他期待約伯在患難時說的話有建設性及說服力,甚至有從神而來的真理。
「你是廢棄敬畏的意,在神面前阻止敬虔的心。」(v.4)以利法評論約伯說話廢棄了對神的敬畏,甚至廢棄百姓對神的敬畏,妨礙別人敬畏神。他說約伯顛覆了人對上帝的思想認識,違反了神學的完整性,阻止人認識神、敬畏神。
「你的罪孽指教你的口;你選用詭詐人的舌頭。你自己的口定你有罪,並非是我;你自己的嘴見證你的不是。」(v.5-6)以利法認為約伯說的話都是出於罪、出於詭詐,他用邏輯思維去聽約伯的每句話,對他有期待,但其實是要用感覺去聽。
當我們讀約伯記,過去用邏輯讀,會質疑他所說的孰是孰非,他朋友所說的孰是孰非,但最近用感覺進入他的世界,就知道他不是虛空,他的信仰比我們很多人的信仰更實在、更有感受,並且神創造我們有感覺,若要求在苦難的人沉默,是不人性化的。我們若用邏輯思維去安慰苦難中的人,期待他變成沒有感覺的人,期待他所說的每句都正面、都是真理,這也是壓抑,是宗教。我們要知道每個在苦難的人生命都有一個信息,是我們需要聽、要學習回應的。
二、人的智慧真能因歲月加增? (v.7-16)
「你豈是頭一個被生的人嗎?你受造在諸山之先嗎?你曾聽見神的密旨嗎?你還將智慧獨自得盡嗎?」(v.7-8)以利法質疑約伯,為什麼他自覺有智慧,覺得朋友給的意見沒有用呢?難道他是最先被造的嗎?難道他覺得自己是神嗎?其實以利法也不是最先被造,也未曾聽見神的密旨,但他認為約伯所知的他都知,因為歲數年長都成為他的說服力。「你知道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呢?你明白什麼是我們不明白的呢?我們這裡有白髮的和年紀老邁的,比你父親還老。」(v.9-10)以利法比約伯年長,屬靈的歲數也不斷地加增。有時候我們去安慰人,會否自覺信主的年月較長、人生閱歷較多、屬靈經驗較多?我們很容易落入框框,耶穌讓門徒回轉像小孩,因為我們有太多框框。我們在牧養中分享自己的經歷,出於愛是很好的,但面對苦難的人,要知道我們所講的話到底能否安慰別人。我們要常常省察,會否因歲月加增而多了框框。
「神用溫和的話安慰你,你以為太小嗎?」(v.11)以利法在第四和五章曾分享他自己的屬靈經驗,他藉此以為是安慰了約伯。「你的心為何將你逼去?你的眼為何冒出火星,使你的靈反對神,也任你的口發這言語?」(v.12-13)他不明白為什麼約伯口出狂言反對神。「人是什麼,竟算為潔淨呢?婦人所生的是什麼,竟算為義呢?神不信靠他的眾聖者;在他眼前,天也不潔淨,何況那污穢可憎、喝罪孽如水的世人呢!」(v.14-16)世人都是污穢的,連天和眾聖者也不潔淨,何況約伯只是世人。以利法分享自己的屬靈經歷和信仰,在某程度上把自己看成是上帝代言人,但這些宗教框框都不能安慰人。
我們在牧養中,往往第一次聽人訴苦時,比較容易代入去感覺對方的感受,但當他不斷重覆自己的苦況時,我們的仁慈到底能有多寬闊?我們裡面都有以利法的影子。
三、惡人會遇患難,遇患難的都是惡人? (v.17-35)
「我指示你,你要聽;我要述說所看見的,就是智慧人從列祖所受,傳說而不隱瞞的。(這地惟獨賜給他們,並沒有外人從他們中間經過。)」(v.17-19)以利法加強了語氣向約伯說話。他說現在傳給約伯的是純正的信仰傳統,完全沒有外邦信仰的摻雜,因此約伯一定要聽他。他動機是好的,想幫助他,但若帶著傳統的框框,所傳遞的最終會絆倒別人。
「惡人一生之日劬勞痛苦;強暴人一生的年數也是如此。驚嚇的聲音常在他耳中;在平安時,搶奪的必臨到他那裡。他不信自己能從黑暗中轉回;他被刀劍等候。」(v.20-22)約伯現在在驚嚇的裡面,所以他必定是惡人。「他漂流在外求食,說:哪裡有食物呢?他知道黑暗的日子在他手邊預備好了。急難困苦叫他害怕,而且勝了他,好像君王預備上陣一樣。」(v.23-24)惡人是會絕望的,面對急難困苦,既然約伯正面對這些,那麼根據傳統觀念,他必是惡人。並且,惡人攻擊神時會驕傲,貪愛肉體和財富(參v.25-27),約伯也是一樣。惡人最終的結果是︰「他不得富足,財物不得常存,產業在地上也不加增。他不得出離黑暗。火焰要將他的枝子燒乾;因神口中的氣,他要滅亡(原文是走去)。」(v.29-30)
「他不用倚靠虛假欺哄自己,因虛假必成為他的報應。他的日期未到之先,這事必成就;他的枝子不得青綠。他必像葡萄樹的葡萄,未熟而落;又像橄欖樹的花,一開而謝。原來不敬虔之輩必無生育;受賄賂之人的帳棚必被火燒。他們所懷的是毒害,所生的是罪孽;心裡所預備的是詭詐。」(v.31-35)以利法按照傳統信仰,從結果推敲出約伯一定是罪人、惡人。這是以利法的邏輯,但不能成為人苦難中的安慰。
「約伯回答說:這樣的話我聽了許多;你們安慰人,反叫人愁煩。」(16:1-2)思辯、傳統,不能成為人苦難中的安慰。求神幫助我們,當很想幫助安慰人時,小心會否成為以利法。我們要想一想,信仰上會否不知不覺間用思辯邏輯去回應別人?我們要用感覺,用愛、信任及仁慈去回應。或者,我們會否用宗教框框、用屬靈經驗及原則去安慰人?讓我們放下這一切,假如有一天能用神眼光去看約伯,或用約伯眼光去看約伯,約伯就真能被安慰。■【內容經編輯組摘錄整理成文】